星伴之黑子兵團

 3 「音樂家」的饋贈

  新曆六月下旬，朝陽照著桂花樹，微風輕吹，清香飄送，蜂飛蝶舞，

草木青蔥，生氣勃勃，景色怡人。但踏著寂寞腳步、懷著惆悵心情的

雲浩卻無心欣賞。突然，身後傳來「擊嚦格勒」的聲音，雲浩不用回

頭也猜想到是「音樂家」來了。


  「音樂家」是一位老公公，他滿臉皺紋，像一棵乾澀的鹹話梅，看來

有八十多歲了。他在附近出沒了一個多月，沒有人知道他是誰。村民

問他的姓名，他拍拍腦袋，沉思片刻，苦惱地說：「忘記了。」甚至

會反問對方知不知道他的姓名。問他從哪裡來，他一會兒指兒指著蝶

浪河對岸的蝶浪山，一會兒指著遙遠的影月塘畔的泥屋。雖然他說話

和衣著奇奇怪怪的，令大家摸不著頭腦，但他的行為卻受大家稱讚：

他身上那套四十年代的唐裝衫褲和雙腳踏著的那雙木屐，雖然殘舊，

卻十分清潔，他頭上稀疏的幾根銀髮也梳理得整整齊齊；他常常咳嗽

，但總備有廢紙把痰涎包裹好，再放進廢紙箱；他還會推著推著一部

殘舊的木頭車，四處收拾廢紙、枝葉、空瓶等，所以他經過的地方也

顯得特別整潔，所以大家都樂意見到他。

    他也會到村口的正記茶餐廳買飯的，但從不在餐廳內用膳，只會拿

著飯盒到桂花樹林進食。他行蹤飄忽，有時幾天不知所終，有時又會

突然出現，但他出現時，大家一定知道的，因為他踏著的木屐，走起

路來「的的得得」的，十分響亮，加上他推著的木頭車發出那「擊嚦

格勒」的聲音，時而清脆明快時而低沉緩慢，彷彿在奏著不同的樂曲

。雲在天公公便給他起了一個雅號，稱他為「音樂家」，自比以後村

民都跟著這樣稱呼他。


    這時「音樂家」照常推著他那木頭車蹣跚地走著車上載滿廢紙，看

來他的收穫不錯哩！雲浩沒有理會他，繼續低頭走著。突然，身後傳

來「劈拍」一聲巨響，雲浩立即回頭一望，赫然看見老公公橫臥在地

上，他木頭車也翻側了，車上的廢紙也散落在地上。雲浩連忙跑上前

扶起老公公，讓他坐在路旁的大石上，並關懷地問：「公公，你有沒

有受傷呀？」

   老公公喘著氣，一面擺手表示自己沒有受傷，一面指著欺落在地上

的廢紙。雲浩明白他的心意，馬上把廢紙一一拾起，放回木頭車上，

再用繩子把廢紙牢牢綁穩。雖然雲浩年僅十歲，身材矮小，平日頑皮

好動，但認真做起事來倒有板有眼，十分穩妥。


   音樂家喘過氣後，從衣袋取出一本封面以毛筆寫著《 星伴》兩字的

線裝書，雙手捧著遞給雲浩，說道：「小哥哥，你真好，我又老又醜

，廢紙又髒又臭，你都不介意，還主動細心幫忙，真難得。我身長物

，只有這本書，它看來還不錯的，我眼力不好，留著也沒有用，就送

給你了，請不要嫌棄，把它收下吧。」

   雲浩見老公公誠心誠意地把書本送給自己，他不敢推辭，只好恭恭

敬敬地說聲謝謝，把書收下，放好在書包裡；然後再三問老公公有沒

有不適，見他說話清楚，精神也不錯，便和他道別，匆匆上學去。